引言:从时间权到时间经济

现象

几年前我曾加入了某个社团性质的组织,在里面大多做着志愿性的工作,但工作中有一点十分令我头疼:那就是工作安排非常随机,时不时还会打乱我一天的计划安排。一天晚上20点我在自习时,突然被一个怒气冲冲的电话打搅,里面指责我没有看群里17:30的临时公告。

我发现自己并不是孤例。无论是有偿还是无偿工作,中国的boss们都热衷于在工作外时间使唤你,并将你的拒绝看作对他的不敬。换句话说,他们认为自己至少有一定的权力支配我们工作外的时间。

加班费或许是一个不错的补偿,但是抛开其难以落地的残酷现实,我们更应该注意到:隐蔽的无生产必要时间付出占据了我们工作外受支配时间的大头。例如,上司以每周3次的频率在群里发公告通知,这要求你必须在任何时间(或者是高频率地)扫描一遍消息列表,尽管大多数时候并没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,但错过一条消息很可能招致责备——你的工作外时间被boss支配,而他们并不想为你们无生产效益的时间付工钱。

深层的矛盾诞生了,剩余价值源源不断地从你、我和其他无产者的劳动中取出。剥削在所难免,我们似乎无能为力。

时间权

在半年前的某个晚上,我受够了紧盯手机屏消息列表的束缚感(在此之后我选择了摸鱼),转而想写篇文章大谈特谈,权作批判。当我提笔起思论点的客体时,我脑海中闪过一个组合词:时间权。

不加思索,我给它下了一个尽可能完整的定义:公民对属于自己时间内安排自我劳动与休息的决定性权利。

稍加思索,诘问如期而至:

  • 时间权能否有偿转让?应该能吧。
  • 和现在的雇佣劳动制有何区别?或许能够保护劳动者合法的休息时间吧。
  • 怎么保护?谁来保护?既得利益者的自私会在多大程度上阻挠?……

固然,时间权如同某些众所周知的权利一样,其实现落地十分荒诞可笑,但它确实启发了我接下来的思考。

生产关系

理论和实践都基本表明,个人权利的根基在于经济基础,生产关系深刻地影响着上层建筑。无论是劳动券、计划经济,还是中心化专政,其兴起衰落无一不遵守这项规则。

对于时间权,我的想法是:问题不在于如何维护它,而在于如何构造新的社会(经济)框架以满足它。任何在当前资本主义视角下保障时间权的行为,过去、现在和未来都会被证明是徒劳。

因此,我们至少需要建立一个新的经济框架基础,它暂且被命名为时间经济

要求

经过以上启示,结合过去计划经济等体制实践上的难题,我们对时间经济的要求大致如下:

  1. 公民有时间权及自由转让时间权的权利
  2. 生产关系要尽可能地去除剥削,资源分配第一原则是按劳分配
  3. 在假设个人自私自利的前提下,社会系统具有媲美市场经济的稳定性,且负反馈链要尽可能的短,最好限定于个人的决策。
  4. 维护以上要求及经济基础所需成本较低,社会生产力的高低一般不影响社会的正常运行
  5. 社会具有自发创新、扩张、提高生产力的活力
  6. 社会面基本去中心化,以防止权力的异化

以上原则基本是目前各方争论的价值观并集,遗憾的是,以上原则似乎是不兼容的。

不过,在接下来的数篇文章里,我会尽可能详细地解释时间经济的架构,论证其理论上满足以上原则。

多篇文章难免差错,请读者指正。